2017年7月18日星期二

那朵鳳仙花

一個女人的顏值,不能看臉,要看手。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,一雙纖纖玉手能給人加分不少。

小時候,一到鳳仙花盛開的季節,母親就會采來給我們姐妹包指甲。後來看宮廷戲,那些錦衣玉食的娘娘們會在無名指和小拇指上套一個長長的指甲,時刻翹著蘭花指,我沒看出到底有多美,只是操心方不方便,困不困?後來,有了指甲油,熱烈的紅、淡雅的綠、冷豔的黑、溫柔的粉······各種顏色應有盡有,愛怎麼塗抹就怎麼塗抹,比鳳仙花染出的顏色豔麗,有光澤。

隨著生活品質的提高,人們對手的護理越來越重視,美容院專門開闢了手部護理,這還不算,小小的指甲,成為愛美女士展示美的窗口,如若調色板,盡情揮灑勾勒。街市雨後春筍般的美甲屋足以說明這一點。

我曾好奇,湊過這樣的熱鬧。美甲師大都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,從美甲師給你修剪指甲這第一道工序開始,到打磨、調底、描畫完工,約個把小時。看著美甲師專注的神情,我不認為她們把美甲作為謀生的手段,我更相信她們把美甲作為一種藝術,展示他們才華和理想的舞臺。還別說,經過精心美化的手,真的很漂亮。只是覺得指甲上像糊了一層彩釉,很不舒服,長時間得不到呼吸的指甲容易得灰指甲。而且我是家庭主婦,每天得要做飯洗衣打掃衛生,指甲會很快地花了妝不說,萬一指甲油脫落在飯菜裏豈不會中了毒?看來,妖豔洋氣的美甲不適合我這煙火味濃的女子。被人們冷落的低調土氣的鳳仙花更適合我。

老家農村,鳳仙花也叫指甲花、指甲彩兒。生命力極強,種下基本不用管,幹不枯,澇不死。只要種過一棵,以後年年都會生髮,適合懶人種植。印象中,幾乎家家門前都有鳳仙花。( 文章閱讀網:www.sanwen.net )

關於鳳仙花還有一個傳說。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個叫鳳仙的姑娘,長得非常漂亮,和一個叫金童的小夥生活在一起。一次,縣官的兒子路過此地,看見鳳仙,上前戲弄,被風險臭罵了一頓,灰溜溜地走了。這下可有麻煩了,鳳仙只有父親,金童只有母親,他們決定一起出逃。途中,母親肚子痛,只好停步歇息。縣官派人前來捉拿金鳳,眼看就要追上了,金童鳳仙縱身跳入萬丈深淵,兩老悲痛不已。鳳仙托夢告訴父母,山澗開放的花朵能治好母親的病。第二天,山澗果真有紅的白的花,老人采花煎湯服用,果然病好了。為紀念她,就把這種花叫鳳仙花。

鳳仙花是個急性子。每年,還未等我種下頭年收集的種子,幾場春雨後,鳳仙花老去的地方,又萌發了許多幼芽,只不過三五天,葉子很快膨脹變大,莖稈變粗變壯,光滑通透。到了六月,鳳仙花開了。

“細看金鳳小花叢,費盡司花染作工。血色白邊紫色袍,更繞深淺日般紅。”鳳仙花色澤豔,花色多,有嬌豔柔美的粉紅、熱烈如焰的大紅、冰清玉潔的純白、冷豔高貴的淺紫,還有的一株能開數種顏色的花。鳳仙花雖然不大,但嬌小俏麗,有靈氣,似翩翩欲飛的蝴蝶。去月球旅行回來的鳳仙花,那才了得,花冠變大,花瓣由原來的單瓣變成了複瓣,更加漂亮。

小時候,我們采了花瓣,加上明礬或鹽,將其搗碎出汁,摘來豆角葉,讓母親給我們包指甲。不知什麼理由,說食指不能染,食指染紅了,狗會咬,我自然不敢冒這個險。但遇到陌生的狗照咬不誤。可能害怕我們淘氣,母親哄我:“包好了不能過門檻,過了門檻就不紅了。”我擔心不得紅,就乖乖地上床睡覺。第二天醒來,首先看指甲紅不紅。紅了,就滿心歡喜,若睡著亂抓,包得鳳仙花早早脫了,就不紅,心裏難免有些沮喪,還得從包。有時淘氣,摘了鳳仙花瓣,尾部輕輕撕開一個小口,貼在鼻粱上,裝扮大公雞。

雖說鳳仙花生命力強,不擇條件,但種植在室內花盆裏和生長在自然土壤裏差距是很大的。室外陽光充沛、養分充足,鳳仙花能長半人高,枝葉繁茂,花朵碩大。室內的不言而喻,枝葉稀疏,花朵瘦小。以前,一株鳳仙花到底能開多少花,多得沒有耐心去數,現在,一株寥寥數朵,讓人不用去數。

後來再染,染的不是指甲,而是一種情懷。前幾天,老公下鄉,我千叮嚀萬囑咐,讓他記得留意采點鳳仙花,中途還打電話提醒,結果還是在我的期盼中空手而歸。我已好幾年沒染指甲了。

記憶中的老家早已不復存在,被鋼筋水泥小洋樓替代。沒了農家小院,沒了山水田園,自然沒了指甲花,沒了心中的桃花源。關於鳳仙花的一切,都只能留在回憶中。冥冥中,一簾幽夢滑過,十指綴滿鳳仙花,疊加複製,瞬成千手觀音一般,自由翱翔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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